然而賭場內不時亦會見到一些有背景的人士在賭場內當疊碼仔,負責在場內收數及放數(*疊碼是一種賭場招攬客人的手法。因為疊碼的角色是帶一些客人到某賭場或賭廳去賭錢,所以賭場會發放佣金給疊碼的人)。想著那年代,還記得當年曾發生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 ……
“ 到底當一個大佬要怎樣呢? ”
一九九六年 夏天
『 特別新聞報告:昨晚位於新口岸北京街發生斬人凶案,多名途人被斬至重傷分別被送往兩間醫院進行治理,有些輕傷則自行到醫院治理,其中福建籍男子林X輝傷勢較重,醫護人員到場時已証實沒有生命跡象,當場喪命 …… 』
那名福建籍男子原為賭場的常客,每次賭輸了錢便與該駐場的疊碼仔借錢再賭,初時都尚有輸贏,每次都可以把借來的債如數還清,但後來他愈賭愈大,愈借又愈多,最後更到了無法償還的地步;當晚他欲想離開位於新口岸酒店時,便被人持刀追斬,他情急下隨手把幾名途人推了出去以擋住那些刀手的追擊,因而令到多名途人無辜受傷,最後林某不久亦被刀手斬至重傷倒地。
事件隨即掀起整個江湖,黑白兩道對此事同樣震怒;警方高層向傳媒聲稱必定會把凶手緝拿,同時又向下屬施壓,要求他們及早破案,在放假的也需立即銷假。然而黑道方面又向記者朋友放聲此事絕對與他們幫會無關,但同時又吩咐幫會各兄弟盡快找出昨晚那刀手,並要查出到底是誰的指示 !
「 倫哥,大佬駒急call,你收到消息沒有?」電話中的是和呀倫情同兄弟的健仔
不久,在街市駒的麵檔(堂記)內已到齊所有兄弟; 堂記麵檔是街市駒祖傳家業,他偶爾才會出現麵檔,平時都是交給其他人負責。
「 Jacky仔,今日不做生意把大門關上 」街市駒在麵檔的盡處邊食著麵邊大叫著
「 收到,大佬 」Jacky仔原為幫中車手,現在卻成為街市駒身邊的近身
「 嗱!相信大家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誰負責追那條 PK 數的,我一早同你們講,追數還追數,千萬不要攪出人命,現在人又死了,數又追不回。」 街市駒邊吸著萬寶路一邊吞雲吐霧地說出 「 現在我不理是誰人負責的,總之今晚十二點前你地一定要刮條刀手出來,收唔收到 」
「 收到,大佬 」 眾兄弟一同發聲
「 呀倫、健仔,你們一直都是負責收數的,知唔知呢單嘢係邊個負責的 」街市駒把呀倫、健仔叫停
「 我只知道姓林福建佬在我們公司借了很多錢,但到底是誰人買起他,就不太清楚 」呀倫回應著
「 我和你倆講現在我和丁恩鬥快刮那條刀手出來,今晚十二點前要交個人比龍爺,你倆個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 」
「 我知點做,大佬 」
「 必要時去丁恩的場刮下料 」街市駒在呀倫耳邊說著
「 明白 」
然後丁恩枱頭的電話突然響起 「 鈴 … 鈴鈴 … … 鈴 」
「 喂! 我是 」丁恩拿起話筒說著 「 勝,你出去先 ! 」
『 丁小姐,我跟到他們倆去到妳的酒吧,看來他們要找妳麻煩,妳要小心 』
「 哦,剛好我也在酒吧這裡,就讓我來會一會他們 」
丁恩隨後把聽筒放回電話上,而到底是誰人給丁恩電話,他說的“他們”又是誰?
與此同時呀倫和健仔來到丁恩的酒吧,可能還是大白天時間尚早,所以酒吧內沒有客人,呀倫在酒吧內向其員工查問有關姓林被殺一事,但是他們都好像被封了口般,無人敢作聲回應,然後丁恩便出現 ……
「 哎喲,我還以為有兩位呀sir 來查案,誰知原來你倆!」丁恩在辦公室從容地走出來 「 來我地方幹什麼?」
「 丁恩,是大佬叫我們倆來妳地方查查有關昨晚有人被殺一事的 」 呀倫直言不諱
「 查案!你當你自己真係警察 」丁恩怒目地指著呀倫罵 「 挑!咁鍾意查案你不如去考保安 」
「 丁恩,妳那麼怒氣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都是照大佬意思做 …… 」 呀倫理直地說出
「 大佬嗎?好,我現在就打給你大佬問下」 丁恩走到吧台那邊提起電話撥號 「 喂,街市駒你倆兄弟來我場攪事,他們說是你叫的,我想了解一下 ! 」
『 哦,是嗎! 我想可能有點誤會….. 』在電話一方的街市駒說著 『 妳把電話給他,我叫他們離開 』
「 是誤會就最好,最怕有人無大無細咋 」 隨後丁恩把話筒遞給呀倫 「 你大佬叫你聽電話 」
「 大佬,我和健仔現在在丁恩的酒吧想查問相關事宜時,她卻 ….. 」呀倫正想把事情完正地說出時,卻被電話中的街市駒打斷
『 呀倫,你聽大佬講,你和健仔現在先離開,之後的事我處理 』
「 大佬,但是 …… 」
『 現在是否連大佬的說話也不理 』
「 收到,大佬 ! 」通話結束後呀倫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只好離開
當他們正要離開酒吧之際,陳勝突然衝出來攔著他們並說「學人扮大佬,又不知這裡是誰人的地方,你大佬都“笠水” …. 」
「 勝,放他們走!人家喜歡在扮大佬,就不要為難人 」 丁恩在遠處亦說著
「 你倆個契弟,那麼喜歡玩!」丁恩望著已逐漸遠離的呀倫怒罵著 「 好,我就陪你們玩玩 」
『 丁恩,為什麼那麼好,上次比你食左那批貨,值成七十個 』
「 我可以比返晒你都得,但有條件 」
『 哈,都知妳沒有那麼順攤!即管說來聽聽 』
「 我要你倆“契弟”條命 」
『 到底是那倆“契弟”』
「 就是那個呀倫和健仔 」
『 哦,他們又觸犯了妳嗎?我不是已經叫他們離開了嗎…..』
「 對呀!他們是走了,但他們走了之後在我酒吧門口放火,現在成間鋪都被火燻黑做不到生意 」
『 丁恩,這樣好嗎,妳間酒吧的裝修費和損失費全部歸我!放過呀倫他們好嗎?』
「 無可能,錢我丁恩沒有嗎?一句到尾,上次批貨換兩條“契弟”命 」
『 。。。。。。』
「 街市駒,不用再考慮,成個江湖都知你認錢唔認人的!何況你兩條“契弟”值唔值七十個,你自己諗 」
『 但是呀倫他是我這些年來又醒目又好打的頭馬,相信要他的命都並不易事 』
「 只要你把他引來我負責的場,其他事就可以別管 」
『 那好吧!』
「 好,爽快 」
丁恩與街市駒掛線後,便立即與陳勝說:「 勝,幫我準備幾個能打的兄弟,今晚我要好好教訓他們 」
「 收到,但是我們今晚不用幫龍爺找刀手嗎?」陳勝刻意提著
「 我今晚就要來個一石二鳥 」
傍晚,呀倫和健仔還在為找刀手一事煩惱
「 倫哥,真的愈想愈難明 」
「 什麼事呀 ? 又被女飛 」
「 不是,今日明明是大佬駒叫我們到丁恩個場刮料,但最後為什麼又要我們離開 」
「 駒哥份人就是這樣,做事畏首畏尾,他就是怕得罪丁恩所以不敢同她撐;但有時出來做事你退後一步人地便踏前兩步 」
「 那你為什麼還跟隨他 」
「 現在時勢難撈,跟誰人都一樣,正所謂做生不如做熟嗎 」
說罷,二人便繼續找尋刀手的下落
與此同時,陳勝亦已幫丁恩找了十多名身材魁梧的兄弟
「 恩姐,妳看看這班兄弟可不可以 」陳勝在為丁恩介紹
「 尚算可以,你叫他們在新橋間音樂軒準備,之後的事我會安排 」
「 明白!」陳勝還有話說 「 恩姐,那刀手方面我們真的不用找嗎,時間好像不多了 」
「 陳勝,你很大膽!我的事要你來管嗎?」丁恩發聲大罵 「 要不要我每事向你來報告? 」
「 恩姐,對不起!是我多言 …. 」
「 什麼也要理,不如我這個位也給你坐!」
「 不敢,不敢 」
「 我同你講,今晚叫你班兄弟醒醒目目,我不想有什麼差錯!必要時準備些“架生”」
「 收到,恩姐 」
丁恩吩咐完陳勝之後,他便撥打通電話給街市駒
「 街市駒,我這邊就準備好,現在就看你了 !」
『 那我要怎樣做?』
「 你只要想方法引他們到新橋區間音樂軒卡拉ok就可以 」
『 妳想怎樣對付他們 ? 』
「 我怎樣做,你不用管!你不是現在才心軟 」
『 但說到底他都是跟我的,被人知道我會好無義氣 』
「 挑!又不一定要你自己親自動手的,你可以叫人做 」
『 那好吧 …… 』
「 記住,今晚不要遲 」
『 得喇 !』
「 放心,成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同地知絕對不會有第三者知 」
晚上 9:30 呀倫的call機(傳呼機)突然響起,原來是Jacky 仔的call,然後他便到附近的電話亭找電話打回給Jacky 仔
「 Jacky仔,什麼事? 」
『 倫哥,我被人“圍”快點來救我 』
「 那你在哪裡?」
『 我在音樂軒卡拉ok,他們有很多人 』
「 你頂住先,我同健仔盡快趕來 」
掛線後,健仔見呀倫臉色一沉便問道: 「 發生什麼事?」
「 Jacky仔在音樂軒發生了事,叫我們去救他 」 呀倫語氣低沉
「 音樂軒,好像是丁恩那邊的場 」
「 咪就是囉 !」呀倫無奈地說著 「 條死仔都不知為什麼無緣無故走去丁恩的場 」
「 那麼我們還去不去 」
「 當然去,Jacky仔說到底都是我們兄弟 」
「 就只是我倆去?」 健仔問道
「 你再多找幾個兄弟吧,我想最多都是“拳頭交”」
說罷,他們倆便出發到音樂軒卡拉ok準備營救Jacky仔
但原來Jacky仔卻一直在街市駒的麵檔中,他根本就沒有在卡拉ok中被人挾持著,更沒有什麼危險,一切都只是街市駒應丁恩要求把他們引出來 ……
「 大佬,他們應該出發了」Jacky仔掛線後便和街市駒說著
「 唉!希望丁恩對他們手下留情 」
「 大佬,這樣做真的好嗎? 」
「 無辦法!我批貨在丁恩手,我不這樣做她不會交還給我的 」
「 是什麼貨?她不給我們就同她開火 」
「 打!你現在好好打;你知不知道丁恩她和香港那邊的字頭很熟,聽聞那個“雙花紅棍”— 惠敏哥是她的契哥 」
「 嘩!原來丁恩那麼猛料 」
「 猛料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後的靠山 」
然而在旁的 Jacky仔把街市駒的這種處事方式看盡心底,他明白到街市駒今日可以為了利益而出賣呀倫、健仔,不擔保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被出賣的一員,這樣的大佬確實不可靠 ……
呀倫、健仔及三名兄弟來到了音樂軒門口後,便一齊進入,大家也只想著盡快把Jacky仔救出,然後盡快離去。但當他們進入音樂軒後,四處尋找Jacky仔下落,奇怪的是他們反轉整間卡拉ok也找不到他的蹤影,而由於這個是丁恩的場,所以他們便決定先行離開 ……
當他們從音樂軒卡拉ok步出不遠,突然被尾隨的七、八名青年喝住
「 喂!是他們 」 其中一名大叫一聲
然後他們便一擁而上,各人手中更持有利刀,呀倫他們未及反應便遭到襲擊,雙方在街上互相追逐打鬥,由於呀倫、健仔等人都沒有帶備武器,一時都被殺個措手不及,現場一片刀光血影、殺聲震天,引來附近住客探頭觀望,起初還以為是有人在拍電影,但事實來得比電影還誇張。七、八名持刀青年追斬幾名手無寸鐵的青年,經過一番激烈混戰後各人始分頭散去,剩下傷勢較重的呀倫他渾身鮮血地倒卧街頭,及健仔頭破血流坐在行人道旁等著人前來救援。
事件再次震怒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刀手事件還未解決,又一嚴重傷人案發生 …….
「 你倆個攪乜春野!」龍爺大怒罵著 「 我叫你倆刮個刀手,現在刀手呢? 」
「 龍爺,收數的事一向都是街市駒的呀倫他們負責的,我就懷疑是他們找人做的 … 」 丁恩言之鑿鑿地說出
「 喂!丁恩妳不要在這裡亂說,什麼呀倫做!」街市駒突然把丁恩的說話打斷 「 他現在人還在深切治療部,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
「 我就是想找人捉他回來問清楚 」
「 妳現在是斬他 ….」 街市駒亦說得有點憤怒 「捉他!」
「 丁恩,妳又是的!無論如何呀倫說到底都是我們字頭的人,妳要知道同門相殘是江湖大忌 」龍爺也開口說著「 而且妳又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是他做,怎樣說也是妳做得太過火 」
「 龍爺,是他今日在我的酒吧門口縱火我才找人教訓他 」丁恩把事實說出
「 妳這樣叫教訓嗎?我看妳直頭是想 “買起他”」龍爺指著丁恩大罵 「既然現在大家也找不到刀手,丁恩我現在便要妳找人交給警方,幫字頭頂罪 」
「 明白,龍爺 」丁恩不情不願地答允了龍爺
「 事情就這樣解決吧!」龍爺打完場地說著 「 呀駒,幫我問候倫仔;他所有醫療費用由公司負責 」
「 謝謝,龍爺 」
龍爺回去後,留下丁恩與街市駒繼續會議
「 丁恩,現在呀倫都給妳斬到重傷,是時候把批貨還給我 」
「 還!毛就有得還 …. 」丁恩怒目而視 「 現在龍爺要找人頂罪,殺人呀!安家費誰來負責?」
「 挑!我理得妳,總之批貨我就一定要取回 」街市駒大力拍打桌面說「 要不要我請示龍爺 」
「 你爆響口都沒有用,五五!」
「 丁恩,其實妳憑什麼要我同妳分 」
「 就憑我知道是你出賣你兄弟 」
「 好啦!一口價七三,我七妳三 」街市駒無奈地說出
「 好!就七三 」 丁恩一口答應
數日後,警方向新聞發佈日前凶殺案的凶手今早已經前來治安警察局總部自首,疑犯聲稱犯案後壓力很大,沒有一晚可以安睡,所以便下決心前來自首;而經警方的初步調查後,已證實同案件有關,已進入相關程序。
兩週後,呀倫在醫院逐漸甦醒,死過翻生的他躺在床上望著那白色的天花,不停地回想自己在過去所發生的事。腦內不停地想著當日因救出被圍困的健仔而自己卻遭被斬至重傷的情境,奄奄一息倒卧在血泊之中。此時此刻的他真的什麼也不再重要,廿多歲的他要威又威過,死又死過,目前他只想養好身體後從新出發。一年後,他身體逐漸康復後離開了疊碼仔的生活,離開在賭場三更窮五更富的生活,然後從新學習機電維修,踏踏實實學做一個維修員。
『 聰明的人不是要知道做甚麼,是要知道甚麼不應該做! 』
「 做大佬應該要怎樣,我並不知道;但至少不是出賣自己兄弟,做事沒有承擔的那種人 」
本故事人物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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